【德哈AU】路西法的安魂曲
第一章
与马匹同行是件奇怪的事情，不管旁观者距离多远，往往只需看见那修长结实的生物和上面坐着的人，便似乎能听见得得的马蹄声。所以无论在视觉上，还是在听觉上，作为一个骑士，都是极其占优的事情。
不过，这优势不是对谁都适用的。
“他们迟到了。” 一袭黑色教袍的年轻神父站在窗边，背脊笔直，修长的手指撩起窗帘，看着夕阳在逐渐靠近的骑士团身后于梵蒂冈山远处的地平线缓缓落下。
“额，嗯，是的，不过，总算是到了。”红衣主教 Nicola Boccasini 左右移动了一下站得酸疼的脚，干笑了一声，试图分辨身边男子语气中的情绪。
“善堂骑士团三天前就到了。”年轻神父声音清冷，下颚习惯性地微微抬起，看着近卫队打开大门。
一队头戴钢盔，腰佩长剑的白衣骑士驾着清一色的纯黑安达卢西亚马鱼贯进入教堂主殿前的广场中，高大的生物扬头甩了几下顺滑的鬃毛，骑士拉紧缰绳，马匹原地踏了几下，掌钉发出杂乱的哒哒声。
“今天到也不算太晚，应该能赶上午夜弥撒。”Nicola Boccasini 看着年轻神父放下窗帘，对着那张如雕塑般看不出情绪的脸勾了勾嘴角，“我们下去吧？”
“Boccasini 主教怕是要自己去了，”年轻神父对着身旁的老人歉意地点了下头，转身朝门口走去，“他们来的时间太不巧了，教皇陛下的晚祷就要开始了，之后便要用晚饭，我需要陪同。”
“啊？什么？！”Nicola Boccasini 像是听见了自己的死亡判决书，满脸震惊地看着就要开门出去的高瘦身形，“你要我自己去迎接他们？！”
“今天是平安夜，请 Boccasini 主教确认他们可以在午夜弥撒以前安顿下来，沐浴熏香，做好晚祷。”神父打开门，回头看着红衣主教，纯黑教袍最上方紧贴脖颈的一圈长方形白色衣领显得那年轻却苍白的面孔更加缺少血色，“另外，Malfoy 骑士几个月前攻下了的黎波里，又被升了军团长，教皇陛下为他有这样的外甥非常骄傲，希望能和他共进晚餐，所以还请主教大人特别找个人能让他抓紧时间。”
“Potter 蒙席！你不能走！” 红衣主教大人试图抓住那个消失在门外的黑色衣角，“那是圣殿骑士啊，你不能让我自己去迎接他们啊！”
Nicola Boccasini 看着身后给自己提着沉重祭服后摆的几个并不年轻的神父，看着他们满脸慌张地跟着自己小跑，心中感到一阵火大。他就不明白了，论地位，他是红衣主教；论年龄，他处于教廷里最德高望重的时期；论阅历，他从海边小镇特雷维索一路厮杀至道明会又进了梵蒂冈，凭什么不论是从教义还是从气势上都被那个大概连胡子都没长全的年轻神父压了不知几头，以至于他要自己去迎接那帮不可一世的圣殿骑士团也不得不去。
红衣主教大人站在主殿门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摆了下手，示意身边的两个神父推开大门。
二十四匹高大的黑马出现在 Nicola Boccasini 面前，马上骑士软甲外的白色罩袍上的正十字殷红得醒目，让他不由得眯起眼睛，几匹高马抖动了下鬃毛，鼻子喷出轻短的呼吸声，骑士无一人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位苍老削瘦的红衣主教。
Nicola Boccasini 试图说服自己不去在意这些“细节”，堆上满面的笑容，张开双臂：“欢迎！欢迎！勇士们！”
热情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翻腾的胃不去对面前牲畜喷出的温热气息做出反应。
“只有你？” 钢盔后面发出的声音冰冷，轻蔑，有着浓重的法语口音。
红衣主教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指了指身边的随从们：“哦当然不是，还有 Rossi 神父，Bianchi 神父...”
“教皇代表呢？”另一匹高马上的骑士打断说话的人，一样的法语口音，一样的冰冷和轻蔑。
“我就是啊，我代表教皇陛下。” Nicola Boccasini 攥紧胸口的十字架。
“你？”一众骑士哄笑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我...”Nicola Boccasini 深吸一口气，确定多年的阅历能让自己耗的过这一关，“教皇陛下正在准备做晚祷，勇士们很快就能见到了，不如先在房间里安顿下来，内侍阁下早就安排好了。”
“教会陛下要做晚祷，那內侍阁下呢？”远角处的一位骑士开口，声音中没有其他人那种浓重的法语口音。Nicola Boccasini 透过人群无奈地地看了一眼那副毫无表情的钢盔，高瘦身形腰间的银色佩剑搭在黑色的骏马身上，剑柄顶端镶嵌着一颗上等祖母绿宝石。
“是啊，为什么內侍阁下不出来？”站在队伍另一侧的骑士转头看着正在说话的人，“Black 司铎长本来要和 Malfoy 军团长在的黎波里集合进攻大马士革，教皇陛下这一封邀请我们急匆匆地赶来这里，现在就让你一个红衣主教来迎接，一个教皇近侍都没有？！”
“那个...教皇陛下晚祷的时候需要，需要內侍阁下陪同，所以他不能过来...那个，恩...”Nicola Boccasini 觉得自己快哭了，这帮圣殿骑士难以取悦就算了，而且还是如此团结的难以取悦，“那个，不如，今天请 Black 司铎长参加教皇陛下的晚祷？”
“Montague 刚刚都说了，我们本来是要准备进攻大马士革的，为了来这里，我们不得不把军队藏在沙漠里。军需粮饷不说，等再回去也要一个月以后了，说不定就延误了战机。”靠近 Nicola Boccasini 的一位骑士拉了一下手中的缰绳，“哦，对，Boccasini 主教连欧洲都没出过，估计不知道大马士革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战机”吧？”高马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不耐烦，朝主教大人喷了一脸的热气。看着眼下的老头闭着眼睛努力忍住呼吸的样子，一众骑士发出不屑的哄笑。
“那...那不如，不如，勇士们，都去一起参加晚祷？我...觉得，应该可以，安排的开？”Nicola Boccasini 稳了稳神，小心翼翼地笑着，一边向上帝祈祷，一边探寻地看着面前的几位似乎是地狱来的使者。
骑士团无人说话，一齐看着队伍正中间的人。
“善堂骑士团呢？他们是否参加晚祷？”站在队伍正中间的人终于悠悠开口，Nicola Boccasini 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透过钢盔打量自己眼神中的冰冷寒意。
“善堂骑士团，善堂骑士团...”Nicola Bocassini 咽了下口水，“只有 de Villaret 大团长参加，其他的...其他的骑士，其他人都没有受到邀请。”
“丢了罗德岛，de Villaret 是来请罪的吗？”面具后的人冷哼了一声，胯下的高马原地踏了几步。
几个月前马穆鲁克的穆斯林军队袭击罗德岛，善堂骑士团大败，丧失在圣地的最后据点，一众骑士无处栖身，只得逃亡回到欧洲。
“是，是来请罪的。”Nicola Boccasini 想起那个这几天拼命向教皇献殷勤却屡遭训斥的善堂骑士团大团长，“教皇陛下知道罗德岛沦陷气坏了，说，若是圣殿骑士团可以攻下来，便不需要再归还善堂骑士团。”他没有乱说，这是他清清楚楚地听见教皇陛下和那位黑发神父说的。
“所以一会儿我们需要和那样一个给上帝丢脸的人在一起晚祷，”冰冷的声音里有着不可抗拒的命令，“这样好吗？”
“这，”Nicola Bocassini 踌躇着，“可是，毕竟他也是骑士团的大团长啊…”
“也对…”说话的人低头摸了摸坐骑的鬃毛，“你说，我们这么多骑士都站在 De Villaret 前面，让他一个大团长站在后排，是不是太麻烦了？”
“后排？”Nicola Bocassini 愣了一下，立刻会意，“不会，不会，Black 司铎长放心！”红衣主教摆了摆手，殷勤地冲着这位圣殿骑士团的二号人物笑着，“教皇陛下知道骑士们很是辛苦，足见虔诚之心，自然是更愿意圣殿骑士团参加晚祷。”
“主教大人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说话的人一点一点收起手中的皮鞭插在马鞍旁边，“不过我还是不忍心让这么多骑士打扰教皇陛下的晚祷，我和 Draco 去就好了。” 说着摘下头上钢盔，露出一张英俊却冰冷的面庞，半长的黑色头发微卷，“还要麻烦主教大人告诉教皇陛下一声，我们一路跋涉，需要稍微整顿一下。所以，还要请，教皇陛下...”灰色的瞳仁看着眼下的红衣主教眯了眯，“耐心。”
“当然，当然。”Nicola Boccasini 感到一阵凉风吹透自己满是冷汗的背脊。他屏住呼吸，生怕面前的人再改变主意。
Sirius Black 扬起头，朝自己的左右看了一下，挺直背脊，高喝一声：“下马！”
“AYE！”
身后二十三名骑士齐声应命，踏紧脚蹬，翻身下马，摘下钢盔单手扣在身侧，露出一众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轻面庞。
“还请 Boccasini 主教大人带我们安顿下来，稍后就去拜见教皇陛下。” Sirius Black 单膝跪地，亲吻了一下面前这位神职人员干枯修长的手指。
Nicola Boccasini 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侧眼看着远角那位刚刚挑起这桩无端谈判的青年，见他漫不经心地摘下头上软甲，金黄色的短发在夕阳的余晖下极是耀眼，头微微扬起，显得窄瘦的下颚更加锋利，一双灰蓝色的眸子如同镜面，正盯着主殿上方刚刚他和那位年轻神父站着的房间。他有些好奇，随着目光向上看去，却只见到紧闭的白色窗帘。
